【Snarry无差】大雾散去 7 hpss/sshp

By 阿暖

战后 ss存活if线 HE

如果需要预警：措辞跟随人物视角/hp比原著第七部更成熟，年龄和工作经历增加了

====== ======

7月5日，阴天。

西弗勒斯计划养成习惯，每天起床先放一个荧光闪烁咒。

今天的魔杖顶端依然不动如山。

西弗勒斯面无表情。

他安静地躺了一会儿，坐起来准备尝试下床。掀开被子，活动关节，肌肉绷起放松倒是不困难，只是没什么力气。双腿看起来瘦了不少。将双脚放到地上，他撑着床板弯腰站起来，缓慢地也就伸直腿了；往前一步，手攥紧更高的床围栏板，这样就直起了身子。

他稳住站了十几秒，松开手，往病房中后部的空地上走，不料多年没有运动的腿部难以承受移动的力道，忽然膝盖一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就要往地上摔去——

近乎同时响起了啪啪两声，一个身影蓦地出现在身侧，一双温暖的手臂揽住他的腰和肩，没有让他落到地上，反而将他的身体引向上，想要协助他站直。

是青年一个幻影移形，从暗门门口冲到西弗勒斯身旁。

西弗勒斯几乎条件反射地要推开这双手，可惜力有不逮，不但没有挣脱，反而踉跄了一下。

他咆哮道：“放开。”

青年很是着急：“先生——”

西弗勒斯转过脸正对着青年：“闭嘴——你需要闭上你尊贵的嘴巴，然后放开你施舍的双手。”

“我不。”青年有点怒气上头，双臂不为所动：“我的手不是——”

“波特，我不需要。”西弗勒斯脸上的线条写着厌恶，一字一顿地说道。

青年微不可查地缩了缩脖子：“……好吧，我……你站稳了吗？先生。我投降，我听你的。”他缓缓放开环着西弗勒斯肩膀的手臂，再松开腰上的小臂，两只手都小幅度举了起来：“我就这样惹你生厌吗？”

西弗勒斯卷起上嘴唇露出一个隐约的假笑：“我以为你我师生六年你早就意识到了——就算你很笨。”

“就算我很笨，我现在也没给霍格沃茨、没给你丢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无杖无声魔法的表现很满意吗？”青年翻了个白眼，停顿了一下。“哦，得了吧，能不能少千方百计引诱我和你吵架？能不能真正看我一眼？先生。我是哈利。不是詹姆波特。我不是我爸，除了长得像，以及我的中间名是他的教名，我真的不是他。”

这番发言倒是小小的出乎西弗勒斯意料。

这两天他逐渐复苏的记忆更多了，他和哈利之间直接发生的仇视和憎恶毫无疑问就是从他看到这张脸的第一眼开始的。他没有看见过哈利波特吗？

被青年这么不由分说一打岔，他的怒气倒是消下去一点了。他于是仔细端详着被盯得发毛表情越来越瑟缩的哈利波特足有半分钟，被小小地娱乐到了，然后慢慢地说：“你鼻子比他短。”

青年一愣，大笑起来：“先生，我肯定没和你说过，你的幽默感让我很……服气。”

西弗勒斯晃晃头，干巴巴地说：“至少我从来没想过同詹姆波特谈论幽默。”

尽管话说得很曲折，青年显然听懂了。他眼睛一亮，却不知为何又黯淡了下来：“先生，你先坐会儿？或者要不要先休整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西弗勒斯盯着青年堪称严肃的脸：“我猜我反对无效？”

“哈，”但青年没有真的显露出笑容，“我想是的。”

当西弗勒斯像前两天一样倚靠在床板上坐好时，哈利也在床边拉出一张靠背椅坐下了。但青年坐姿端正，身体绷直，像准备好了承受什么，没有后倚到椅背上。

西弗勒斯观察到了，不动声色：“你想说什么。”

“先生，我祈盼了很久——我非常盼望这一天——能够对你、活着的你说：我很抱歉。不，请你不要打断我，等我说完了我任你处置。

“对不起，我很抱歉，为我没经过你的允许去看你的冥想盆，看到了你的隐私；

“我很抱歉，为我在看到我父亲和教父他们的霸凌行为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让你知道我的谴责，那之后也没有尝试告诉你那时候我真的很为你难过；

“我很抱歉，十一岁之前我几乎每一天都在体会被当众围攻欺负，我完全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却不能第一时间承认对方的行为就是没有善意的、傲慢自大的；

“我很抱歉，明知道有的事情毫无道理，甚至远远超出了‘愚蠢的玩笑’，却接受用‘很多人在十五岁时都是傻乎乎的’的理由粉饰太平；

“我很抱歉，我明明是迁怒你，甚至莱姆斯也曾经说过我是‘打定主意要恨你’，我却没听进去，一直都把仇恨集中到你身上——不，你等等，让我说完——邓布利多去世跟我离校之前没有必要地恨你这事没有关系，而是西里斯的事情，西里斯掉进帷幕之后，邓布利多教授也曾提醒我说西里斯没有善待克利切，当时我也听不进去。邓布利多的说法虽然冷酷，他是对的。

“我很后悔，没有及时向你表达歉意，也没有及时向你表达善意，差一点我就来不及告诉你了。我后悔，特别是，等我想明白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人可以理解你、也有一个人有可能真正理解我的时候，你却……你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很后悔没有对你表达过善意，不——不只是因为你为我做过这么多……我想在许多方面我们俩是相似的。”

西弗勒斯承认自己并没有想过这些，更没想过期待哈利波特会对做过的事给予任何（哪怕是礼节上的）回应。青年的态度无疑是尊重的；可是在旧事都结束之后听到迟来的道歉，对过去的事情，特别是某些令人惋惜的结果，却也不可挽回。

然而，就算要谈论弱点，青年仍然选择暴露自己——西弗勒斯意识到这场郑重其事的谈话注定要在哈利生命之中占据一席之地的——在成长中遇到过的最严厉、最苛刻、最不讲道理的人面前剖开自己。那些酸涩的痛楚的让人想躲开的感觉是什么？他在那么一刹那竟然有点犹豫。

他的脸不由自主地僵着，正想说：“我不在乎你怎么——”

“但我在乎，这些善意是你应得的；”随即他就被青年毫不礼貌地截断了：“这些道歉是我欠你的——虽然我知道太晚了、分量太轻了。”

“波特，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没有在同情你——梅林啊，你不要假装你看不出来。

“我要给你应得的善意，不只为了你，也是因为我决定不背叛十一岁以前的我自己；我想告诉你你应得的我的歉意，不只为了你，也是为我不愿意背叛十一岁到十七岁的我自己——那时候我为一个更好的世界而战，那里也有一个你，应该有一个你，不能落下你。落下你是世界极大的不公平，也是世界极大的损失。”

这些话如同光线，几欲穿透迷蒙。

西弗勒斯有些想叹气，他曾经被汤姆里德尔所吸引，曾经为阿不思邓布利多所折服，现在招架不住的对象是哈利波特了。“你早该知道世界不公正。”

青年哈利波特斩钉截铁的话，掷地作金石声：“所以才有我、有我们——体会过世界不公的人——一定要和你站在一起。”

哈利坚定不移、意气风发的样子，实在耀眼极了，不由得人不动容。

即使经历了那么多事，还是这样无可救药的理想化。邓布利多教授的确没有看错人……为了记住这个神情，西弗勒斯决定这一次姑且放弃嘲讽自作多情、狂妄自大的波特。